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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第一号投资人 时间:2012-09-05

 

大陸醫生的紀錄

 

華民族在過去的30多年是一個和平的時代,基本上沒有外部的的戰爭,內部一派欣欣向榮的表像,可是在我們的民族內部一直隱性流血。
  1979年,由少數幾個所謂人口專家組成的智囊團和國家最高領導人一拍即合共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就匆匆推出了未經充分論證的一胎政策,幾個人決策的政策34年來牢牢的控制著13億中國人的命運。這個政策在中國土地上製造了多少人間悲劇?當年的口號大字標語:“打出來,流出來,不可以生出來”、“寧可添一座墳,不可添一口人”,可謂見慣不怪。
  那個年代在計劃生育宣傳機器的強大攻勢下包括我在內的國民被徹底洗腦,對生命的觀念是多麼的淡漠和無知,如果說全民道德淪喪也不為過。


  往事不堪回首,回到那個生命最廉價的年代——90年代。
  1998年,我念醫科大學的最後一年,是一個實習年,我被安排在市第一醫院輪崗實習。9月份我在婦科住院部實習,我的帶教老師是一位50歲的婦科主治醫師——陳一秀醫生,外表幹練、冷酷、目光如刀,我稱呼她為陳老師。

  915日上午,我去婦科報到,
  “陳老師好,我是廣東醫藥學院的小裕,多多指教”
  陳老師在寫病歷抬頭瞥了我一眼:“嗯,我看過你的簡歷了,雖然你是男生,只要你願意學,你動手的機會不會比女生少”
  (注:男生一般學婦科都不認真)
  陳老師接著說:“最近計生辦查處違法超生的力度很大,我們婦科除了自有的來診病人以外,還要兼顧計生辦那邊送來的中期引產者,你會很累。”
  “不敢偷懶”,我實習完畢的畢業鑒定還要靠陳老師寫呢。

  在婦科實習過的師姐告訴我,計生辦送過來的人要做的術前檢查很簡單:小便常規和血常規,只做兩項檢查,不像現在在醫院拔個牙都要做全身檢查:驗血全套,X光、心電圖一個少不了,還沒拔牙檢查費就花了八百上千元了。
  為什麼做最簡單的檢查就可以?因為計生辦送來的人,醫院是跟計生辦結帳的,費用是400元,個人不必付帳。那時候的患者自己找醫院要求做引產(非計生辦遣送)的總費用是800元以上,檢查項目詳細很多。
  400元是個什麼概念?:1.市第一醫院和計生辦同屬於政府屬下機構,2.計生辦每月送超過1百例引產病例過來,相當於“批發”。
  其實,一個城市每個月被做掉的胎兒遠遠不止百例的,計生辦屬下的計生門診本身也每天沒完沒了的做強制的人工流產、中期引產,只是計生辦自己做懷孕46個月的中期引產,懷孕7個月以上的送到醫院做,因為計生門診的醫療設備太簡單了,以及不具備輸血條件,在計生門診的“技術員”是否都具有醫生資格還要打個問號,你想想,那個年代醫院的醫生都人手嚴重不足,有點水準的醫生、正規醫學院畢業的醫生那個願意在那麼臭的單位——計生門診幹呢?那個可是使別人絕子絕孫的活!。所以計生辦也專拿軟的柿子捏,嬰兒的命可以絕,大人的命可不是鬧著玩,一個不小心搞個大出血送了大人的命,那可是全村子圍攻計生辦。眾怒難犯啊,計生辦惹不起。
  還有一些大齡的或身體狀況不佳的和曾經有剖腹產史的超生孕婦也會被計生辦送過來。不過在婦科一個月,五花大綁送過來的我倒沒見過,我很奇怪每個超生孕婦都平靜、合作,計生辦使了什麼手段我不得而知。


  來婦科實習的第一天就必須參與中期引產術。
  梁霞,29歲,育有一子,孕34周(8個半月)被計生辦發現送過來,二常規正常,已簽引產同意書。
  陳老師吩咐我:“拿引產包,你做羊膜腔穿刺,注利凡諾。”
  我:“我做?,我還沒做過呢”
  陳老師:“這很簡單,我說你行你就行,等會你按我說的步驟做”
  早就聽說陳一秀老師喜歡動口不動手,今天終於領教了。

  我拿了引產包到了治療室,見到了梁霞,簡單的和她打了招呼,她外表還平靜,一個質樸、體型纖弱的育齡婦女,她愛人沒來,只有她母親陪來,也沒見計生辦的同志在現場。
  究竟是年少的我涉世未深還是我天生缺乏判斷力?眼前的梁霞不多語,略帶一些平常患者的緊張,右手不時的靠在隆起超過8個月的腹部,我和她的目光不經意的對視了一下,我將她那一瞬間的眼神定義為:無奈中帶著淡然,這一瞬間的眼神像菲林定格在我的腦海.....

  陳老師進來了指示我:“臍下二橫指穿刺,見羊水流出注利凡諾100毫克”
  我有點緊張,強作鎮定:“我刺到胎兒怎麼辦?”
  陳:“你真笨,穿刺針不見羊水流出不注藥”


  我忐忑不安屏住呼吸,好在我的手還沒有發抖......一切順利,注藥成功。



  916日下午,注利凡諾36小時以後,梁霞腹部劇烈作動,宮口全開,由陳老師接出一活男嬰,只見體色紅潤.呼吸節奏均勻.哭聲響亮.手腳不停掙扎著。


  陳老師問梁霞:“要看看你的孩子一眼嗎?”


  梁霞淡淡地搖了搖頭:“不必了”



  陳老師吩咐我:“拿一管酒精來”


  我:“要消毒嗎?”


  陳:“不是。你用大針筒抽30毫升酒精來”


  我“將一管酒精”遞給陳老師,說時遲,那時快,陳老師麻利地將大針筒紮進嬰兒的腦門,迅速推進30毫升酒精,

猛聽見嬰兒發出一輪氣淒厲痛楚的尖叫哭聲,手腳猛烈抽搐,雙拳緊握,嬰兒的臉漲得通紅、體色通紅,

然後無力抽搐,臉色體色由由紅變紫,由紫變黑......不動了。


  我驚呆了:“陳..陳老師,你這不是殺人嗎?”

 


  陳:“你懂什麼,他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接下來,我在婦科的日子就像行屍走肉......


  1個月以後,我離開了婦科,可是我總忘不了梁霞的眼神:無奈中帶著淡然。

這一瞬間的眼神我用了七年時間才讀懂......


  醫學院的教授教導我們:生命是有新陳代謝的機體活動;

生命的體征是呼吸、心跳、體溫、動脈搏動。這只是生理學對生命的理解,

可是倫理學層面對生命的理解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領會,那個時候我也不懂。

  在港臺頻道或國外頻道常常會見到這樣的情景畫面:

一條狗掉到工地的深井裡,他們的政府會出動十個消防員和先進的救援裝備對狗進行營救......

看到這個畫面的時候我就想:在中國,人的生命就連狗都不如嗎?

  2005年我初為人父,孩子還在母親的肚子裡,我才感到生命的神奇和神聖,

感覺到生命的珍貴,因為孩子體內流淌著我們的血,我們同呼吸,齊心跳,我們骨肉相連,

生命是至高無上的,包括所有人的生命都是至高無上。

  
這個時候我才初步領會生命的意義,生命的意義在於生命的延續性,愛別人就是愛自己。

  我常常在想,梁霞無奈中帶著淡然的眼神在最深處藏著的是——撕心裂肺的痛,

還有她的愛人、她的家人、一個家族也默默的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痛,

只是沒有表達出來,以為這就是自己的“命”,帶給她們痛苦的是“法治”,

其實她們的悲劇根源是“人治”。

那個年代幾乎沒有人公開質疑計劃生育法規的合理性。


  我常常為我當年給計生辦充當“劊子手”感到愧疚,

直到我真正領會了生命的意義,後來我180度轉身成了反墮胎主義者......

  教科書上對中期妊娠引產術的定義是:妊娠1524周期間終止妊娠的方法稱為中期妊娠引產術。


  書本上是沒有終止七個月以上妊娠、所謂“大月份引產”這個概念的,國際醫學領域裡也沒有這樣一個概念。


  我曾經問過陳老師:“大於7個月以上的引產安全嗎?”


  陳:“的確月份越大手術就越危險,我們也身不由己,這是政府安排給我們科的政治任務,我們無法抗拒。”


  從我站在醫生的立場看,這種7個月以上的大月份引產術是中國特有的“醫療技術”,

它比醫學意義上的46個月的中期引產術發生醫療風險的機會高1倍以上,

大出血、羊水栓塞會直接要了孕婦的命,我作為醫生就常常聽到有這方面的案例報導。

胎盤殘留、感染、產道損傷等併發症更是不少見,有些後遺症會痛苦的跟隨術者一輩者,

我看過報導有一個婦女因為被計生辦強制引產而落了一身病連續治療了20多年也沒治好,

不但沒辦法工作還花去了三四十萬元,找政府賠償無果還被當瘋子。

  在溫總理說過“讓老百姓活得更加有尊嚴”的今天,

大月份引產這種計生部門自身的違法行為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因為計劃生育而引起的群體事件、幹群糾紛層出不窮,

早在1995年國家計生委就出臺了“七不准”政策,

其中就是禁止強制性的大月份引產,可是地方政府為了計生任務達標常常強行暴力引產,

***以計劃生育為綱,也只好對地方的所作所為隻眼開隻眼閉,

於是就有了今年6月份震驚國內外的“陝西安康大月份引產事件”以及“福建大月份引產事件”

......但能曝光和被關注的受害者只是其中的九牛一毛、冰山一角。

  悲劇還將繼續上演,安康大月份引產事件不是最後一例,中華民族的痛幾時休?

  (文中梁霞為化名,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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