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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令儀一生遠離政治,到美國後,更是過著平靜的平民生活。

據與其有過接觸的人評價,孔令儀晚年親切隨和,平易近人,猶如鄰家祖母。

 

孔祥熙長女孔令儀憶宋氏三姐妹 為孔二小姐嘆息

 

“照顧夫人時,一夜之間頭禿了”

  這戶人家在紐約曼哈頓區中央公園的最貴地段。

走進門,滿室到處擺放的古董裝飾顯示這是一個典型老派富貴的中國家庭。

墻上挂的照片、字畫,滿是這個家族回憶的氣息。

一間特殊的小書房,依然是傳奇人物宋美齡生前的陳設。

小書房的墻上、桌上滿是孔家和蔣家的照片,

其中最特殊的是一張嬰兒照,拍攝日期是1915年10月。

照片上左右兩旁半蹲的夫婦,是孔祥熙和宋藹齡,

嬰兒的後方是宋藹齡的母親倪桂珍,

中間躺著的周歲嬰兒正是我們造訪的女主人孔令儀。

  孔令儀從房裏走出來。和她的小姨宋美齡一樣,她也是個“夜貓子”,

每天11時左右才起床。

但是不能不讓人驚訝老天爺的偏心:在孔令儀的臉上,幾乎找不到斑點,

皮膚光滑而細緻,完全看不出她已經90歲了。

 

面對我們的稱讚 ,孔令儀大方地掀起她的假發,

説:“前額的頭髮都已經掉光了。”

原來,宋美齡去世前,孔令儀每天照顧她,因為太大的壓力直掉頭髮。

“照顧夫人時,該設想的、該注意的都做了,但就是不放心。吃不好,睡不好,

就這樣一夜之間頭禿了。”

  2003年是孔令儀最難熬的一年,親人離去的夢魘再度籠罩著她。

宋美齡是孔令儀的最後一位長輩。

宋美齡走後,孔令儀成為家族中最年長的長輩。

  閒聊間,孔令儀一直抱著她心愛的小狗。

她沒有子嗣,自從蔣宋美齡病逝後,除了先生黃雄盛之外,陪伴她的就是這條狗了。

  儘管人丁凋落,孔家依然保持當年錦衣玉食的生活方式。

我們進門時,廚房裏傳出聲響,飄出糕餅香。

3位夥計正在準備下午茶,有特製的上海棗泥糕。

  除保持有每天喝上海下午茶的習慣,孔令儀連平常穿的旗袍也很“上海”。

那天她穿的衣服是香港的上海師傅做的。

每年,孔令儀總會選好布料,託人帶到香港,請上海師傅做新衣。

這個習慣已經堅持了一輩子。

  母親宋藹齡性格果決,做事按部就班

  對孔令儀的採訪並不順利,因為不論我如何提問,

她總是回答説:“這沒什麼特別的。”問她是否記得11歲時,擔任宋美齡的花童?

她説:“記得,但是沒有什麼特別的。”

問是否記得當時的場面,又説“沒有什麼特別的。

”再問家族有誰參加,還是説“沒有什麼特別的。”再繼續追問,

是否記得蔣介石、宋美齡結婚時一起照相的情形,

她還是説:“沒有什麼特別的。”

  一連六個“沒有什麼特別的”,幾乎瓦解了我的意志。

幸虧在旁的孔家晚輩Shirley趕緊幫忙搭腔,不然採訪可能會提早宣告收工。

這次採訪行前,我們準備了35個問題。

面對這種情況,我只好自動簡化,盡可能在一個半小時內完成

,因為四點半是孔令儀的下午茶時間,這是她每天的固定儀式。

我很清楚,這次採訪得來不易,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必須抓緊機會,盡可能問,盡可能拍。

  出乎意外,採訪漸入佳境。談到出生地,孔令儀説:“雖然在山西太谷出生,

但是對父親的老家,幾乎沒什麼印象,只記得那是個有許多道門的大宅院。

”童年時期她在上海度過,上海故居幾乎是她的世界。

“故居裏有個大花園,我和弟妹都在花園裏玩耍,騎腳踏車,一年只準外出一兩次。

”但一齣門,就是和家人一起出遠門。

5歲時,她在法國巴黎上幼兒園,法語是她學習的第一門外國語言,

不過她説,現在早已忘光了。

  訪問中,一旁的Shirley雖一再提醒孔令儀,

宋藹齡是宋家三姊妹中最懂得理財的,

但孔令儀似乎對這個話題並沒有太大興趣,

只説母親性格很果決,每天該做什麼,都可以按部就班。

説到父親,孔令儀的嘴角現出笑意:

“父親樣子雖然看起來有點古板,但並不傳統,他喜歡和孩子説笑話,

只是沒什麼時間陪我們玩。”在孔令儀記憶中,父親總是四處奔波,

蔣介石掌政時期,母親住在上海,父親在南京上班,

假日才回到上海。回到家裏,也總忙著送往迎來,和孩子相處的時間非常短暫。

  英文名和宋慶齡一樣,叫Rosemond

  小時候,孔令儀一直都在大人物身邊打轉。

13歲那年,宋美齡到孔家做客,仔細地觀察私塾老師上課的情形,發現老師教了3天,

還在《孟子‧梁惠王篇》上打轉。宋美齡認為不妥,

於是要求大姊宋藹齡讓她將孔令儀帶到南京。

就這樣,孔令儀上了南京金陵女子中學,

在蔣介石的官邸住了下來,這一住就是5年。

  1925年孔令儀10歲時,和母親去北京,向二姨丈孫文做最後的道別。

她們住在北京飯店。孫文臨終前住鐵獅子衚同別墅,那是顧維鈞的房子。

孔令儀説:“他是肝病,他平常老是疼,老是摸著肝的位置。

有一天他大概病得很重了,那麼他們就叫我們去,跟他say goodbye。

他摸著我的手,我跟他説goodbye。那時孫科的兩個兒子孫治平、孫治強也在那兒。

他那個時候很希望有辦法治,但是沒有辦法了。”

  孫文病逝的那一夜,孔令儀陪伴二姨宋慶齡度過最難熬的夜晚。

“我被派了陪孫夫人。那晚孫夫人講到總理,好像有點安慰的樣子,就叫我Baby。

”孔令儀説,“上一輩人都叫我Baby。她説‘這個是姨父睡的枕頭,你怕不怕?

’唉呀!我心裏是有點怕,但我説不怕不怕。

你看喔,她覺得枕頭是總理用過的東西,所以特別珍惜。”

  除了乳名叫Baby,孔令儀的英文名和二姨宋慶齡一樣,叫Rosemond。

她告訴我們,宋慶齡的性格相當內向,她決定和孫文結婚時,

爺爺宋查理和奶奶並不贊成這門婚事,因為宋查理和孫文是朋友,

但宋慶齡執意要嫁給孫文。

  “父親帶著一顆破碎的心離開中國”

  作為孔家的第一個孩子,孔令儀的婚姻曾經是當時大陸的宣傳對象。

根據《中國四大家族》一書描述,宋藹齡當時張羅孔令儀的嫁粧花了鉅資。

對一個90歲的老人家提這個問題,必須很有技巧,

於是,我先從孔令儀的父親孔祥熙的處境問起。

  1947年抗戰勝利後兩年,孔祥熙除了中國銀行外,

幾乎辭去了國民政府所有重要職務。

同年,他乙太太宋藹齡身體不適為由,離開中國,前往紐約定居。

孔令儀説:“父親是帶著一顆破碎的心離開中國。他知道自己是國共鬥爭的對象,

離開是惟一的選擇。

他深知歷史會還他一個公道,重新定義他的事跡,不用他的嘴來辯。”

  “但是孔家的財富到底是如何積累起來的?

這和蔣、宋、孔的政治地位有關嗎?”我忍不住問道。

原以為會挨孔令儀白眼,沒想到她竟毫不在意地説:“我們孔家從清朝開始發跡,本來很有錢,

為了國民革命事業,父親還捐了不少錢。

他當財政部長時,財政收入創下國府執政的新高紀錄,他如果是個貪官污吏,可能嗎?

孔家在清朝末期,票號就已經開到莫斯科、紐約、東京、外蒙古了。”

  孔祥熙到了美國,大部分時間住在長島的蝗蟲谷。

偶有客人造訪,他就會到紐約的中國銀行會客,過著極為低調的生活。

直到1951年,一則新聞打亂了他的生活步伐。

那年,《紐約每日鏡報》記者布朗引用《中國四大家族》一書,

揭露孔宋家族在美國的家産高達8.5億美元。

孔令儀説,這件事情困擾著當時已經72歲的父親,但是孔祥熙很快就釋懷了。

這個數字的確驚人,尤其在那個財富被視為罪惡的年代。

孔祥熙如何證明自己取財有道?鬧得沸沸颺颺的揚子公司是斂財嗎?

帶到美國的錢有多少?從孔令儀的嘴裏,我們聽不到答案,她也沒有答案。

她很年輕就在美國定居,對家族的政治運作並不清楚。

中國複雜的政治生態、四大家族的罪名,我不忍心追問,也不想追問,

雖然孔令儀是這段歷史僅存的見證者。

  孔二小姐酷愛男裝,和宋美齡有關

  孔令儀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大弟孔令侃,妹妹孔令偉,小弟孔令傑。

其中,孔令偉因為長期在宋美齡身邊,又因她一身男裝打扮,最為世人熟悉。

一般人稱孔令偉為孔二小姐。

  説到孔令偉,孔令儀滿是嘆息。原來,孔令偉酷愛男裝,和宋美齡有關。

孔令儀説:“令偉啊,真是可憐!她小時候是穿女孩子的衣服。

因為天氣熱嘛,她頭上生了一粒一粒疥。

蔣夫人説我母親,怎麼搞的,給她穿那麼那麼長的衣服?

她身上生疥,就把她頭髮剃了,給她穿短褲子。

結果,秘書啦,侍衛啦看見就笑她,説,唉呀!二小姐你怎麼穿這個?她就覺得不自然啦,

後來就故意穿男孩子的衣服,因為小孩太敏感吶。

其實怎麼穿關你們甚事,等病好了,再換過來就行了。

她換不過來了,所以蔣夫人對這一點覺得很遺憾。”

  台灣有關孔令偉的傳言甚多。有人説,她是宋美齡的私生女。

有人説,她不僅是個男人婆,還是個“同志”。

但她為何會變成酷愛男裝的女性,倒是少有所聞。

  孔家四兄妹的生活重心,幾乎都圍繞著宋美齡打轉。

孔令儀説:“夫人(宋美齡)説母親負責生我們,她則負責養我們,

她把我們當成自己的孩子。

”孔令侃(老二)和孔令傑(老四)兩兄弟,負責為宋美齡打理外交事宜。

多篇宋美齡著名的對外演講稿,都是出自這兩兄弟之手。

尤其孔令傑長年協助宋美齡,在華府從事“外交”斡旋。

孔令偉更是從小就一路跟著宋美齡。

1975年宋美齡定居美國後,孔令偉仍留在台灣,繼續處理宋美齡當年建立的相關機構,

如婦聯會、圓山飯店、振興醫院、華興學校等。

孔令偉成為宋美齡在台灣的代言人。孔令儀則是宋美齡在美國的代表。

  長壽的代價,竟是看著親人一一離去

  孔令儀在美國和宋美齡朝夕相處了近30年。

除了張羅宋美齡的生活起居,任何有關宋美齡的拜會活動,都得經過孔令儀這一關。

2003年10月24日,宋美齡在瑰喜廣場的住所見孔令儀最後一面,才閉上了雙眼。

“我跪在她床前,握住她的手,她看了我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她在等我,你知道嗎?她留最後一口氣等我。”説到這裡,

孔令儀的聲音有點哽咽,眼裏泛著淚水。

  親人的生老病死佔據孔令儀的主要記憶。

孔令儀説:“最近不知怎麼搞的,常常覺得很沮喪,

半夜無緣無故驚醒,下意識地就想打電話給家人,等到撥了電話,

才驚覺他們都已經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説到這裡,她無奈地笑著,

這一笑道盡了她的一切。作為富豪強權的後代,她似乎沒有悲哀的權利。

但她心中悵然,就如同她的小姨宋美齡一樣:長壽的代價,竟是看著親人一一離她遠去。

  “孔大姊平常都做什麼休閒?”為緩和氣氛,我輕鬆問道。

孔令儀回答説:“自從夫人去世後,基本上一個禮拜打一兩次麻將

,有時候到顧維均的太太家(聽説她已經100多歲了,仍精神奕奕),

有時候朋友到我家。”打牌是孔令儀主要的娛樂,星期六是她們在紐約串門的日子,

也是她們盛裝打扮的一天。

窗外是在異鄉的紐約,屋內的牌桌上,仍保有濃濃的中國官夫人味道。

她們穿著旗袍,説著上海話,較量著牌技,回憶著家鄉。

時間在這張牌桌上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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